汉宣帝时,有一贤臣车骑将军张安世,为人正直且处事缜密,手握重权但不谋私利,为世人所称道。一次,他推荐一个人当了官,此人特地前来表示感谢,张安世生气地说:“我举贤荐能,难道是为了得到对我私人的感激吗?”从此,他再也不愿见这个人了。
每当笔者读到此处,都不禁为张安世的高风亮节所深深折服,也不禁为现今社会的一些流弊而慨叹。公恩无需私谢。上千年前的士大夫就已懂得的道理,为何在历史又前进了一千多年后的今天,少数党员干部还整不明白呢?
所谓公恩私谢,很好理解,正如被张安世推荐当官的那个人,张推举他,完全是出于为国家为朝廷选贤任能,他只要克己奉公、一心为国效力就行了,因为张推荐有才能的人当官,也是自己的职责之所在。但这个人没弄懂这个道理,于是遭到了为人正直的张安世的训斥,这是情理之中的事。然而张安世所不齿的事儿,到了今天不但没有日见其少,相反愈演愈烈,公恩私谢几乎成了公开的秘密。在某些地区、部门和单位,干部要提拔,得去跑去送,不跑不送,只会落得原地不动。因为那些掌有人事大权的人不是张安世,而是丁仰宁(福建政和县原县委书记,此公信奉当官不发财,请我都不来,在位不捞钱,退了没本钱)之流。在这样的地方,不但仕途如此,职称要上去,房子想到手,都得给手握处置大权的某个人表示谢意,方式因人而异;碰到贪官,没有现金若干是起不了作用的,至于这样做是否合理,却不大听人提起。不知张安世地下有灵,该作何感想。
私恩公谢,相对来讲,难理解一点儿,但打个比方一说,就很通俗易懂。譬如说某地国有企业老板有一宝贝儿子想读名牌大学,凭分数是进不了的,经托七大姑八大姨帮忙,最后总算进去了。老板无以为谢,大笔一挥,一笔数额不小的赞助费就由企业的账上划到了某学校的账上,说不定还有个比较动听的借口:支援教育或校企共建等等。看起来是公家之间的往来,行的却是私恩公谢一类的勾当。关系一大笔钱的事儿都有人敢做,拿公款请客答谢私人朋友之类的事就更不用说了。
公恩私谢也好,私恩公谢也罢,形式虽不同,性质却完全一样,皆借国家、集体之名中饱私囊。看起来只是一些人道德品质出了问题,实质上却是如今社会的一些运行机制出了毛病。试想:如果监督到位,公恩何至于要私谢,私恩又何至于敢公谢?设若做不到这些,奢谈道德是没有意义的。